多美滋事件——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最近在社会上纷纷扰扰的多美滋奶粉事件,终于有了来自最权威部门的答案。17日晚,国家质检总局发布公告称,对2008年9月14日之前生产的多美滋牌婴幼儿配方奶粉全部进行了清查,经检验未检出三聚氰胺；2008年9月17日质检部门对该企业驻厂监管以来,该企业出厂的配方奶粉经指定的检验机构批批检验,均未检出三聚氰胺。至此,多美滋奶粉事件暂告一段落。据悉,目前卫生部还派人去患者家庭调查、了解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

不过,事件仍有不少问题和疑云值得反思和待解。

多美滋奶粉事件,到底是企业恶意竞争,消费者误解,还是奶粉质量真的出问题?

不论情况如何,我们始终相信有那么一日“葫芦口”终将会在权威的结果之下水落石出。

事实还原

迷雾重重的奶粉安全事件

多美滋事件起源于有媒体报道称,浙江等地48名婴儿在饮用多美滋婴儿配方奶粉后出现肾结石的症状,怀疑奶粉遭到污染。报道一石激起千层浪,食品安全的问题再次成为众所瞩目的焦点。

起因再现“结石宝宝”

“截止到17日晚,我们了解到的结石宝宝已经达到107人,最小的才60天,广东也出现2疑似病例。”2月18日下午18:00,多美滋结石宝宝团发起人蒋亚林在接到记者电话时,第一句就告诉记者这个新发现。

来自贵州凯里市蒋亚林是第一个质疑多美滋奶粉的消费者。

蒋亚林的女儿生于2007年6月27日。去年三鹿事件爆发后,出于对女儿的担心,2008年9月19日她带女儿去医院检查,才得知女儿患了肾结石。此前,她女儿一直喝的是多美滋金盾奶粉。“我女儿刚出生时母乳不够是混合喂养的,喝的就是金盾金装,到4个月左右女儿就只喝母乳,不喝奶粉了,到女儿1岁断奶才又喝多美滋金盾金装多学1加3段的,总共大概喝了7个月左右。”

蒋亚林初始怀疑是否与自己的喂养方式有关,后来发现有一批因饮用多美滋奶粉而有结石的患儿。2月17日,在蒋亚林处登记在册的确诊患儿已达107人。

蒋亚林告诉记者,这些患者来自全国很多省份,包括新疆、宁夏、甘肃、陕西、广西、云南、贵州、四川、浙江、江苏、安徽、河南、河北、上海、湖北、湖南、北京、山东、辽宁。起先没有广东的,18日后才有消息称广东发现三例疑似,已和2例取得联系。

“我要求加入的将孩子的姓名、年龄,喝的是多美滋的那个系列的奶粉,检查结果,父母姓名,移动电话,是否愿意接受采访,电子版数码诊断的证明,B超单等资料传给我,确认后才同意他们加入诉讼。”蒋亚林去年11月向公盟研究院（三聚氰胺奶粉事件律师志愿团）递交了诉讼委托书,请公盟为其“讨公道。”

进展公盟已接受委托

公盟研究院（三聚氰胺奶粉事件律师志愿团）个案助理林峥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证实该机构接受了包括蒋亚林等4份疑似多美滋结石宝宝家长的委托和授权,代理权限为特别授权。

林峥告诉记者,蒋亚林的委托诉讼比较特别,她将收集、联系更多的疑似多美滋患儿家长集体上诉,截止到18日上午,蒋女士交给他的集体上诉患儿家长有83个。林峥坦言目前家长们的诉讼遇到很大困难。因此,公盟何时正式上诉、将收集多少患儿集体上诉都有没计划。

“虽然没有计划具体上诉时间,但准备工作一直在进行,比如收集委托,与受害者电话联系了解病情,了解诉讼请求,准备诉状；还要做多美滋奶粉的检验。”

林峥坚信,“总有一天会受理的。”

回应产品是安全的

多美滋奶粉是造成娃娃结石的食物源吗?此前,因为有三鹿事件的指引,“三聚氰胺”首当其冲成为结石元凶的第一怀疑对象。然而,多美滋公司坚称,产品没有问题。

多美滋中国公司在其官方网站上,分别于2月6日、11日、13日连发三次声明,坚称“在中国大陆生产销售的多美滋产品都是安全的。”

在有关媒体报道发现疑似多美滋结石宝宝后,食品安全迅速引起了有关部门的注意,上海质监局立即对多美滋奶粉进行调查和检验。调查很快有了结果:2月13日,上海质监局公告,多美滋从2008年9月中旬后生产出厂的932批多美滋配方奶粉,未检出三聚氰胺；2008年9月14日前生产的多美滋配方奶粉,企业共送检1741批,涉及产品25048.84吨,“经国家指定的检验机构检验,全部未检出三聚氰胺”。

17日晚,国家质检总局也发布公告,称多美滋奶粉未检出三聚氰胺；当天,上海市卫生局局长徐建光确认,截止至17日下午,卫生部门尚未发现因饮用多美滋奶粉引起的病例报告。

面对国家公信机关检测出来的多美滋奶粉未检出三聚氰胺的结果,和与日俱增的饮用多美滋奶粉的结石宝宝,越来越多的读者开始猜测多美滋事件最后将以怎样的方式落幕。

对话双方

蒋亚林>>我要给孩子讨个说法

记者:怎么证明你女儿是喝多美滋奶粉导致结石的?

蒋亚林:我的信用卡有购买多美滋奶粉的记录,这可证明宝宝一直在食用多美滋；我女儿在去年9月19日查出结石之后,便彻底断掉牛奶,以喝水的方式进行治疗,今年2月1日,再次带女儿去检查,医生说病情正在缓解。

记者:有人质疑你做这些事是为了“骗赔”,提出你之前称自己是三鹿的受害者,现在又变成多美滋的受害者。

蒋亚林:我在结石宝宝之家网站上的“关于反对三鹿的赔偿标准”的征集签名中确实签名了。那是一个开放式的签名,跟有没有孩子、喝不喝奶粉、有没有结石没关系,只要你有正义,只要你愿意都可以签名。另外,在上一次的登记上报的结石宝宝名单中的29.6万人中没有我们的女儿,我也没有收到任何关于对我女儿结石的赔偿。

多美滋是毫无根据的谣言

记者:接到过多美滋奶粉消费者投诉、咨询关于肾结石问题的吗?

蒲家彬（多美滋婴幼儿食品公司对外事务总监）:公司有专门接待投诉的电话,并都有记录。去年9月、10月期间,公司的确接到过这方面的投诉,但之后就没有了。

记者:针对一些消费者的说法,多美滋怎么看?

蒲家彬:这些说法和医院证明都不能证明患者的结石与多美滋产品有直接关系。此前三鹿的定罪,是因为的确检测出产品含有三聚氰胺,而多美滋则没有。多美滋的产品在中国接受过反复的检查。我们向所有消费者保证,在中国大陆生产销售的多美滋产品都是安全的。

记者:除三聚氰胺外,有没有对其它一些可能造成结石的污染物含量进行检测?都检测过哪些物质?

蒲家彬:质监部门对多美滋奶粉进行了全面检查,什么都检查过了,到底检了什么,去问质监。

事外观察

流行病学调查为何迟迟不到?

面对越来越多的疑似多美滋结石宝宝案例,社会、孩子家长、多美滋都想得到权威说法。可是从地方到国家质检局,一遍又一遍的检测显示:多美滋奶粉中未检出三聚氰胺。

孩子家长想知道为什么,多美滋更想知道为什么。在答案水落石出之前,多美滋和孩子都是潜在的受害者。有答案的话,不论是不是奶粉质量的问题,对多美滋来说都未必是一件坏事,因为,毕竟受害者比较少,成本压力不大,而且如果发现得早处理得当还有利于企业重新建立负责任的形象；没有答案的话,恐怕多美滋更多更得力的宣传都将会如“泥牛入海”,总会摆脱不了伤害孩子的嫌疑,而新的孩子家长在给孩子选奶粉的时候都会重新斟酌再三。

谁来揭示这个秘密?恐怕任务还要落到卫生部门头上。再次集中出现这么多小孩结石,而检测结果奶粉三聚氰胺含量不超标,本身就值启动流行病学调查机制,去追查事件最根本的原因。

19日,有消息称,卫生部疾控中心专家组赶到贵州凯里,开始着手调查。

流行病学调查结果一天未露脸,事件就一天迷雾照旧。张波

省食安办:事后追惩更重要

“不管哪个国家,也不会将食品中所有的内容含量都检测完。”广东省食安办吴有声处长对频繁发生的食品非法添加表示无奈。吴介绍,目前我国的食品监管正是采用国际通用的方式,关于哪些食品添加剂和强化剂可以使用是有明确规定的,不在目录内的添加都属于“非法添加”。

问题在于:“如果不发生问题,谁也不知道生产者会在里面添加什么,也就没法去做专项检测。”现在只能采取事后补救的办法,像“三聚氰胺”的问题比较严重,之后的检测项目就追加了这个项目。

吴有声认为事后惩处可能更重要,发现出问题,就要严厉追究处罚,“就像杀人犯一样,你很难事先去预防,只能通过判罚去震慑”。另一个方面则有赖于企业社会责任的建设。

就这次“多美滋疑案”,吴表示“很难说。造成结石的原因很多,比如饮用水等,结果还要看权威部门的结论”。

“也有多美滋奶粉中的一些矿物质含量可能适合外国人的体质,但中国人不能承载的说法。”广东省食品工业研究所所长王三永说,“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就超出食品安全事故范畴,而是科学研究问题了。”

据了解,国外上市的药品进入国内时是要重新进行临床试验的,但食品领域目前并没有采用这种办法。王三永建议:“对于婴幼儿奶粉这样针对特殊人群的特殊产品,可以考虑推行这种重新检测方法。”本报记者张启

深度分析

多美滋事件的四种可能

多美滋奶粉事件到底是怎么回事?事情最终的结果还有待有关部门继续调查。但是就整个事件的最终结果而言,不外企业恶意竞争、消费者误解和奶粉质量问题这几种可能。

可能一

竞争对手恶意诋毁

观点支持者:多美滋中国公司

可能受害者:多美滋公司、多美滋奶粉品牌

可能受益者:多美滋奶粉的竞争对手

未解疑团:为何有那么多家庭称自己的孩子是多美滋结石宝宝,而非其它奶粉的结石宝宝?

就多美滋结石宝宝事件,多美滋方面曾猜测该事件是竞争对手的恶意诋毁。媒体报道称,多美滋奶粉成都办事处的张女士表示,不排除一些竞争对手对奶粉进行恶意诋毁。“我们已经查到一些投诉电话并非消费者的电话,其中一个自称攀枝花的消费者用的电话是隐藏了号码的。”

2月16日下午,在多美滋中国公司发给记者的第三道声明中,似乎也暗示有竞争对手“作怪”。声明称,“这一因毫无根据的谣言引起社会风波,不仅使我们公司深受其害,也给消费者带来了极大的困惑和恐慌。”

多美滋称事件爆发前曾有一些苗头似乎可以看作是“前兆”。2008年10月14日浙江消费者王燕女士投诉称,在其购买的“金装多美滋多学1加”奶粉中发现虫子。多美滋公司曾多次建议与其一起到当地消费者协会协商处理,但遭拒绝。在多美滋看来,该消费者似乎宁愿选择通过网站BBS等渠道广泛散播消息给公司施压,也不愿选择解决问题。

另外,在国内发生三鹿事件之后,消费者纷纷怀疑国产奶粉的质量,很多大中城市的婴幼儿奶粉市场沦为洋品牌的天下,国产品牌受到严重挤压。而多美滋、美赞臣、雀巢、惠氏、雅培五大品牌势力最强,因此,不排除某些品牌为竞争而“枪打出头鸟”的可能。

可能二

奶粉质量出了问题

观点支持者:蒋亚林等自称是“受害者”的结石宝宝家长

可能受害者:结石宝宝

可能受益者:无

未解疑团:为何上海质监局未检出三聚氰胺?奶粉中导致结石的物质是什么?

当然,就目前而言,多美滋事件中并不能排除奶粉质量出了问题。

奶粉会不会受到了其它物质的污染?除了引发结石的“三聚氰胺”之外,会不会有别的物质也导致结石?

中国乳业资深人士、乳业专家王丁棉认为,“完全有可能”。他称,目前检测焦点只放在“三聚氰胺”项目上,实际上奶粉里还有其它物质比如三聚氰酸、二尿酸等,也可能会对身体有损害。

“导致结石的可能性还有其它的化学反应”,王丁棉指出,做奶粉的基本材料基粉,里面有没抗生素?抗生素残留量是否高?抗生素残留物若与牛奶中的有关成分如磷、钠,产生化学反应,会不会也有结石?

此外,奶粉里的蛋白质、钙、磷含量有没有偏高?国家标准里对这些物质成分的含量有一个范围值,如果这三个项目的检测值都合格,但又是在规定范围值采用了偏高值,在加工过程中就会出现高渗透压问题。“以上三四个因素,都有可能导致小孩结石。”王丁棉说。

可能三

刁民责难以谋索赔

观点支持者:部分网友

可能受害者:多美滋公司、多美滋奶粉品牌

可能受益者:“疑似多美滋结石宝宝”的家长

未解疑团:结石宝宝案例从何而来?为何一致选定多美滋作为骗赔攻击对象?

有网友质疑此次多美滋事件的主角、多美滋结石宝宝联盟发起人蒋亚林的动机,称其是“为了骗赔”,并向其发出“做人不厚道”的道德指责。据一名网友发表的《多美滋事件真相揭秘》中称:

用百度搜索上述有名有姓有住址的蒋女士时,搜到了一个名为“结石宝宝健康关爱之家”的网站链接,有一份患儿家长致卫生部、中国乳制品工业协会、中国消费者协会及其他相关企业和部门拒绝三鹿奶粉赔偿方案的申诉书。而蒋亚林及其女儿的名字赫然出现在跟帖的签名中。该文中指出,今年1月10日,蒋女士还是三鹿的“三聚氰胺毒奶粉”的受害者,1个月后就摇身一变,成了多美滋奶粉的受害者。

另外,媒体报道称不少患儿家长和律师都表示,此前已向多美滋公司投诉过,并发出过“讨公道”的信息,然而多美滋公司则称“没有接到相关投诉”,两种行径、表态太过矛盾。

该网友认为,蒋亚林两次分别向三鹿集团和多美滋公司讨公道要赔偿的事例有骗赔嫌疑,并怀疑目前公布于媒体上的那份几十人的受害者资料中是有水分的。“只要有水分存在,就可以断定这次的群体讨赔缺乏足够的公正和理性。”网文后跟帖不少,亦有不少网友表示支持。

对于网友指责,蒋亚林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承认其确实签名了。但她称,那是一个开放式的签名活动,不管你们孩子是喝什么奶粉的有没有结石都可以签名,不喝奶粉的没有孩子的也可以签名。

可能四

结石与奶粉无关

观点支持者:无

可能受害者:多美滋公司、多美滋奶粉品牌、结石宝宝

可能受益者:无

未解疑团:为何出现越来越多的疑似多美滋结石宝宝案例?

尽管,几乎没有人持这种观点。但从逻辑上讲,目前并不能排除第四种可能,即:结石与奶粉没有直接的因果关系。或先天原因产生结石,或有其它没有发现的不当喂养产生结石。结果,结石宝宝的家长因共同使用了多美滋奶粉喂养宝宝,就错误地认为是奶粉出了问题,造成集体“误伤”多美滋。

到底有没有这种可能存在呢?记者采访了相关医学专家,专家称,造成婴儿肾结石原因是多方面的,的确存在喂养方法、手段不当导致肾结石的可能。

中山二院妇产科医生吕超称,小孩子肾结石有先天的也有后天的,后天的喂养不当也有可能造成、或加重肾结石。婴儿的主要食物奶粉质量,而喂养奶粉的量多、冲调浓度过高,或补钙也可能是诱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