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在米可诺斯就听过这家餐馆。因为在沙滩闪了腰,只好躺在旅馆房间瞪着天花板。能够支撑起床,也不敢走太远,一尊佛似的端坐在接待处的客厅。店主人没有选择余地,不能不应酬病猫住客。不过他本来就喜欢天南地北,法语夹杂英语,滔滔不绝带领陌生人参观他的童年、青年和婚姻生活。
当然无可避免提到吃。病人稍有起色,总记挂五脏庙祭品,我虽然不过伤筋骨,胃口没有受到多大影响,困在旅馆三餐以面包饼干解决,饱暖之余毕竟也馋。
希腊餐馆冷盘非常多,除了必备的希腊沙律,
葡萄叶卷、八爪鱼切片、茄子泥、青瓜丝拌酸奶,国宝斯斯奇等等都美味可口,可惜欠缺凉汤。“凉汤没有,热汤倒精彩。”挺直的腰身,居然还可以更挺直,竖起耳朵品尝吃不到的地道靓汤。
最具特色的一款,佐料在法文和英文字典都找不到,只好指手划脚形容,“动物内脏,样子像海绵,有排成图案的洞洞,吃了能醒酒,因为把胃里的酒精吸掉。”哦,大概是广东人叫牛柏叶的东西。当年初到香港听人说牛柏叶,我看字面自作聪明以为是素菜,结果被传为一时笑柄,所以虽然不爱吃心肝脾肺肾,印象却十分深。“这汤本来是复活节特色菜,现在四季都煮,岛上有家餐馆就一年到晚供应。”
米可诺斯的街道当然有名字,但希腊文不好记,我一年才来两星期,懒得花心思默背一串串又长又拗口的街名。于是只好又指天笃地一轮,在空气中比拼大家的地图:“大街走到尾转右,不是有家理发店吗?”对对,斜对面有小唱片店。“对对对,唱片店隔壁不是咖啡馆?”这比较混乱,小咖啡馆小酒吧五步一楼十步一阁,以它们作地理标记说了等于没有说。“不会找不到的,再过去几个铺位,对过那家就是,入口处夹在两间屋之中,像条小巷,不过不是小巷。”模模糊糊,似乎看见过。但是第二天下午就走,正在担心能不能拾级而上登机,根本没有时间没有闲情为口腹之欲寻幽访胜。